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，小組賽中名不見經傳的冰島隊1比1戰平了星光閃耀的阿根廷隊，主教練中年轉業，原來是牙醫，撲出梅西點球的門將兼職導演，隊里還有廚子、工人。
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
人們冠之以“爆冷“、“逆襲”，但越了解冰島越驚嘆：人口不到40萬，天氣條件惡劣，根本不適合戶外運動，卻擁有2.15萬名注冊球員，平均每250人擁有一塊足球場。

反觀中國，平均每萬人擁有足球場地僅0.83塊，長期以來被詬病沒有足球氛圍、沒有足球文化、沒有足球精神的“三無地帶”，“沖出亞洲，走向世界“喊了多年依舊停留原地。

但現在，中國足球的希望，在西南邊一片偏遠的山溝溝里點燃了。

村超，讓體育回歸本質

6月3日晚，貴州榕江縣舉辦的鄉村足球聯賽“村超”賽事火爆全網，“名嘴”韓喬生現場解說，一腳世界波、頭球沖頂，5萬人吶喊聲震如雷。

兩周內相關內容創造了抖音熱點10余個，登上抖音全國熱榜，抖音話題“#貴州村超”建立3天內閱讀量超一億。

而這個熱血的鄉村足球聯賽完全由群眾自發組織，20支參賽球隊，由各鄉鎮政府、各村委會、各民間團體、學校和村民共同參與組成。

參賽球員來自苗族、侗族、水族、漢族、瑤族等各民族，從事行業有普通攤販、司機、學生、木瓦匠、肉鋪老板、開過磚廠，年齡從15歲到40余歲不等。

每到中場休息期間，各個苗村侗寨自發組織的暖場活動輪番上場，《侗族大歌》、《苗族蘆笙舞》，再也不用羨慕“維京戰吼”。觀眾席上，上到六七十歲的爺爺奶奶輩，下到五六歲小孩，身穿苗侗等傳統民族服裝。

除了本地人，還有來自上海、廣東、江西等全國各地的球迷紛紛趕來觀賽，“開車十幾個小時過來”“現場氣氛特別好”。

“村超”的獎品也很樸素，均為當地農產品，由鄉村振興的一些企業贊助，包括每場比賽獲勝隊伍獎勵豬腳2只，冠軍獎勵本地小黃牛，亞軍獎勵本地豬，季軍獎品為小香羊，第四名獎品為本地鵝。

據介紹，比賽采取小組循環及淘汰賽制，賽事將持續開展到今年8月。榕江縣縣長徐勃表示，“村超”將舉辦全國邀請賽。為了方便外地游客觀賽，榕江“村超”賽程專門設計了“超級星期六足球之夜”。

賽場外，榕江西瓜、榕江卷粉、榕江燒烤……各種特色美食小攤隨處可見，充滿“人間煙火氣”。

無論從什么角度看，拉拉雜雜一票人，草根意味十足，但不可否認的是，這是中國足球味兒最濃郁最純正的地方，真正實現了讓體育回歸本質，大眾化、全民化、娛樂化。

一場事先謀劃的爆火

榕江“村超”的爆火，似曾相識。

2022年，貴州臺江縣臺盤村的“村BA”賽事憑借“接地氣”的辦賽風格多次登上熱搜，同樣的民間自發組織，獎品為農產品，引發了國內外關注。

又一次成功的營銷？實際上，榕江本就是體育強縣、足球強縣。

上世紀80年代，榕江刮起一陣“足球熱”，在這里，有句廣為流傳的俗語，“要想找工作不愁，就要學會踢足球”。榕江父母們為把小孩送進少體校踢足球感到驕傲與自豪，海淀“雞娃”父母視為自毀前程，或許這就是榕江足球氛圍。

1990年8月，榕江足球愛好者自發成立榕江足球協會，2個月后，榕江足協隊赴黔東南州府凱里參加“足協杯”競賽并捧回金杯。凱旋時，運動員們還會高舉獎杯繞城一周，當地人夾道敲鑼打鼓、燃放鞭炮迎接。

沒有球場，廢棄農田來充當，田地間雜草叢生，人人自發拔草，場地坑洼不平，做工程的村民開來挖掘機翻整填平，沒有球門，山上砍幾棵松木搭起簡易球門，石灰粉畫上線。

足協杯、商業杯、個協杯、街道聯賽等一場又一場比賽，同時誕生了一批屬于榕江人民的本地“球星”，毛頭、高家育、夏小松、鄒國軍、金老客……

每逢大型比賽格外熱鬧，開幕式上侗寨人載歌載舞，賽場外，村民們在江邊比拼廚藝，帶來了逢年過節才舍得開壇的腌魚、腌肉、糯米飯、紅糖稀飯……足球賽事已然初具規模。

榕江民間的“足球熱情”引發了省級媒體的關注，1991年4月“榕城杯”足球賽期間，《貴州日報》以《古州鎮上的足球熱》進行報道，稱“滿城足球‘游擊隊’與19支‘正規軍’爭奪‘陣地’”。

進入千禧年，榕江“足球熱”并未消退，還獲得了央媒的特別報道。2018年，央視新聞報道了一支特殊的球隊——榕江快樂老男孩足球隊，平均年齡42.5歲，由屠夫、挖掘機師傅、魚販等10余個工種43人組成，踢出了中年人的風采。如今，“快樂老男孩”隊伍迅速擴大，成員已近70人。

簡陋的露天球場在一次洪水中被沖散，2015年，榕江縣新修的北新區體育館建成并開放，這也是當地首個標準化球場，綠茵草地、橡膠跑道、容納數萬人的座位，讓村級超級聯賽一年更比一年火熱。

據榕江縣數據顯示，截至目前，全縣共有足協注冊球隊達35支，球員1200余人。其中國家一級足球運動員20人，國家二級足球運動員147人。2021年，榕江縣被評為首批全國縣域足球典型縣。

除了足球，榕江在其它運動項目上也做出了不少成績，先后在體操、攀巖、跳水獲得過世界冠軍和全國多個冠軍。截至目前，當地共向省體操中心專業隊輸送運動員41名，其中6名進入國家隊；榕江籍體操運動員在省級競賽中獲金牌255枚、參加國家級以上大賽獲金牌48枚。

毫無疑問，“體育”已成了榕江一張閃耀的名片。

西南邊緣城市，逆襲

近年來，超大城市、新一線“網紅城市”奪走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，在網絡上獲得巨大聲量，繼而獲得強者恒強的“馬太效應”。而“村BA”、“村超”的相繼爆火，是來自邊緣城市——黔東南州的一次逆襲。

黔東南州，全稱為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，位于貴州省東南部，下轄1市、15縣，州府凱里市。七普時，黔東南州常住人口為373.13萬人，境內居住著33個民族。2022年黔東南州生產總值1293.08億元，比上年同期增長2.3%，在全國排名225，比2021年下滑4個名次。

由于偏居一隅，地形溝壑縱橫、山巒延綿，人跡罕至造就了奇絕景色，黔東南州有原始植被保護區與自然保護區29個。這樣的地理條件下，“靠山吃山，靠水吃水”發展旅游業，理所應當。

但也容易走彎路，例如，前幾年被曝光的獨山縣，為黔東南州所管轄，財政收入不足10億，舉債400億打造景觀，其中樓高99.9米的“天下第一水司樓”，后續深陷爛尾風波，將改建為酒店對外營業，至今仍無新動態。

如果說淄博爆火的背后有高人，那么黔東南州的“高人”則是吃一塹長一智。

黔東南州做對了哪幾件事？

第一件，復制爆款能力。淄博爆火后，很多城市想抄作業，山東省內至今也沒出現第二個淄博，但黔東南州卻接連打造出了2個爆款，在去年捧紅臺江“村BA”后，今年接力宣傳榕江“村超”。

宣傳招數很簡單，先有本地媒體造勢，引起官媒轉發助陣，全國媒體跟進，再有互聯網短視頻加持，吸引了一大波流量。同時隔空喊話社會名人，“村BA”吸引姚明點贊，“村超”則找到歐洲金球獎得主、英國球星邁克爾·歐文專門錄制視頻。

最新消息，“村BA”已被樹立為典型。6月7日，農業農村部網站發布通知，決定組織開展全國和美鄉村籃球大賽(村BA)，總決賽舉辦地定在貴州省臺江縣。而足球粉絲群體更為龐大，可以期待，由官方蓋章，一場在榕江舉辦的全國性鄉村足球大賽或許正在醞釀中。

這樣的爆款黔東南州還能繼續制造，今年5月份，黃平縣舉辦了全州校園青少年足球錦標賽，可定位為未來國足的搖籃；施秉縣鳴鑼開賽省輪滑巡回賽，400多名體育健兒精彩競技，為前來游玩的游客帶來意外之喜。

第二件，民俗活動及傳統節日。黔東南州因為少數民族眾多，一年365天幾乎每天都有對應的民族節日，也被稱為“村百節”，可以說天天都過節，如三月三、四月八、六月六、蘆笙節、龍船節、苗族姊妹節等。

今年五一，黔東南州的天柱縣開展了“四十八寨歌節開幕式暨三門塘周末聚”，臺江2023年苗族姊妹節，麻江縣烏羊麻景區打糍粑、捉鴨子、吹蘆笙等民俗活動，三穗縣頗洞美村、八弓草市、貴洞景區推出溶洞迷宮探秘、樹石盆景展等系列活動。

“五一”假期，黔東南州旅游接待508.81萬人次，實現旅游綜合收入51.51億元，全州納入重點監測的17家旅游景區共接待游客106.43萬人次。全州納入重點監測的29家住宿單位平均出租率達70%以上，施秉縣水墨云山酒店、鎮遠府城賓館、臺江大酒店、榕江尚品國際大酒店等酒店在假日期間均滿房。

第三件，基礎設施相對完善。黔東南州成立時，全州境內僅3條干線公路，公路通車里程1000余公里，如今，高速公路、火車、高鐵、機場全都有了。

2015年，凱雷高速公路建成通車，黔東南州順利實現了“縣縣通高速”目標。隨著凱里黃平機場、滬昆高鐵、貴廣高鐵路建成，凱里到貴陽只需38分鐘，融入半小時省會都市圈，凱里到長沙不足3小時，距離首都北京9小時，上海到凱里7小時，距離廣州最短4小時，與長三角、珠三角不再遙遠。

黔東南州還有一條著名的“村火車”，票價僅兩元錢，可以說是全國最便宜的火車線路，20多年來當地人搭乘火車完成賣菜、交易甚至找工作等，曾多次上熱搜，引發許多外地游客慕名前來”打卡”，體驗慢悠悠的火車旅游。

前不久，黔東南州面向全網推出“中國鄉村旅游1號公路——侗鄉傳統村落精品旅游環線”。活動中，“千人自駕”和“千人徒步”侗鄉傳統村落旅游精品環線首發團正式發團，200多輛自駕車輛駛出肇興侗寨，場面壯觀。

一個有人氣、有活力、更開放的黔東南州，拋棄曾經的魔幻建筑，轉而充分挖掘獨特的多民族傳統文化、優美的自然生態環境，全力打響“體育+旅游”城市名片。

此外，多年對口幫扶之下，黔東南州主動融入粵港澳大灣區，將舉辦“佛黔文化旅游周”活動，開通大灣區百萬游客打卡黔東南“橋頭堡專列”。

在第31屆廣州國際旅游展覽會，黔東南州委宣傳部副部長、州文體廣電旅游局黨組書記、局長常海親赴現場招商引資，“粵港澳的朋友已經和我們黔東南是一個生活圈”。

不難看出，黔東南州的目標，承接珠三角產業轉移，在西南再造一個“珠三角”。

但是，黔東南州也面臨諸多難題，當前經濟總量小，工業基礎較為薄弱，產業規劃有總方向但缺少具體落實細節，仍需精雕細琢。城鎮配套還有完善空間，市場主體實力也不強，沒有形成龍頭企業等。

從閉塞的偏遠小城到未來工業強市的路上，黔東南州比其他地方更需要一個“政府外腦”！

前瞻經濟學人APP 產業觀察組

更多行業研究分析詳見：

【1】《2023-2028年中國體育產業發展前景預測與投資戰略規劃分析報告》，前瞻產業研究院

【2】《2023-2028年中國體育旅游行業發展前景預測與投資戰略規劃分析報告》，前瞻產業研究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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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資料：

【1】《足球“村超”火遍全網》，光明網

【2】《“村超”爆火：為中國足球崛起而歌，為鄉村文化振興而贊》，中國日報網

【3】《收視率超中超？全國各地的球迷都趕去村里看球啦》，工人日報

【4】《“五一”假期，黔東南文旅市場精彩呈現》，多彩貴州網

【5】《黔東南州文旅局長常海：“村BA”很精彩“村FA”接著上分》，南方都市報

【6】《榕江“村超” | “快樂老男孩”楊亞江的足球人生》，當代先鋒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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